您的位置:首页 > 关于我院 > 医院文化

【柔济故事】依稀回忆老柔济

发布时间:2015.02.11 来源:医院办公室 发布人:医院办公室 点击数:11153

 

一九五九年夏天,柔济医院被人民政府接管后的第五个年头,我们就读于其附属的护校,初到贵境被她那优美宁静、鸟语花香、绿草如茵的环境深深吸引。那带有欧洲拜占庭式风格拱形长廊,颇有点修道院味道的建筑,与红墙绿瓦中国特色房子协调地交错在一起,座落在西关古城的一角,恰似深深庭院里的大家闺秀。

那里已是数十年前由美国基督教“长老会”创办的贵族医院,层次很高,顾名思义面向西关小姐少爷一族,虽然经过了革命洪流的的洗礼、人事的变迁,但“老柔济们”贵所依然。

 

听说住在新宿舍的医生们每三至四人便有一位保姆侍候,负责打水(开水和洗澡用热水)送饭买夜霄。他们的皮鞋被擦得铮亮,衣服煲得笔直,诸如此类的逸事不绝于耳,这也许属于气质的一种表现。五十年代后期新的新鲜血液不断补充,分配来院的医生和护士来自四面八方,素质逐渐与传统的截然不同。

 

1969年7月已是“文革”尾声,经历了两年多的“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的“斗批改”阶级基本完成。当时,由我院最高领导“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王兆廉带领梁毅文、罗辅俊、朱宝龄等专家在内的九位人员组成治疗队,下乡到当时交通十分不便的从化县牛头公社,我有幸随队同去。在与他们日夜相处、同食同住同劳动的日子里亲身感受到这批“旧”知识分子对于能为劳动人民服务的机会是多么重视和珍惜。我每天目睹着他们虽一把年纪,头顶7月骄阳迎着夏季多发的台风,爬山涉水走在乡间田埂上,汗流浃背送医送药上门,在简陋恶劣的环境里开展各科手术抢救病人,真的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当我们进驻到卫生院不久,就遇上了一例被人称为“凶险” 的新生儿核黄疸病例,这种病起病急、发展快、死亡率高,幸存者也可能成为残疾。病重患儿既贫困又无助的双亲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儿科专家朱宝龄决定克服一切困难帮助这个可怜的家庭。他把整个医疗队动员起来,不分彼此。在朱主任的牵头下,我们每天对病儿病情细致分析、对症处理、群策群力,在那些日子里每天讨论的就是“核黄疸”,印象深刻至今难忘。患儿病情的每个微小改变,都牵动着众人的心。朱主任凭着他的博学多识、处事果断,成功就活了这个贫农之子,意义深重无疑像是在贫困的小山村里成功发射了一颗人造卫星。打这次后医疗队顿时名声鹊起,登门求医者无数。

 

由于交通不便、长期缺医少药,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本可救活的生命。山区里缺碘性甲状腺肿大比比皆是,广大妇女更是世世代代长期带病劳作苦不堪言,为此梁毅文院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决定对他们进行普查,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能用上。她还顾不上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常常深夜出诊或踩上自行车去为难产或产后大出血的孕产妇排忧解难。只要她一出现,当地的妇女蜂拥而至,大热天时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老人家围个严严实实,汗味异味常常让人捂得透不过气来。工作时她经常忘记了自己,而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工作中是她最大的愿望。

 

和梁院长在一起的日子,她的和蔼乐观豁达的性格深深的感染了我们。我曾与她共住进一户贫农家中,在那破旧不堪的泥屋里,四害肆虐。肥料的异味终日陪伴着我们,夜阑人静之际更是令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遇上大风的天气里里外外黄沙飞舞,下面则是“床头屋漏无干处,两脚如麻为断绝”。我很烦躁,老人家可好,处之泰然、波澜不惊。行文至此不能不重提梁院长——我永远敬佩的老专家。她对人和善,爱护病人更是无法形容的好。她除了对自己的工作言行有所要求外,对金钱地位和优厚的待遇毫不在意。文化大革命中她失去了全部,却一点也不在乎,但剥夺了临床工作资格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就在现今她的汉白玉石像旁,她用那双为多少孕产妇服务过、接生过无数婴儿的手,扫地扫得大汗淋漓,还蹲在旧锅炉房旁搓煤球。就算胸前挂上“反动学术权威”的大牌子游街示众甚至被群众批斗,就算她一直保持的发髻也不肯放过被勒令剪掉,她也无怨无悔,坦然熬过。这难道就是“大肚能容天下之事”!浑然一身就是为了她的事业,真是可歌可泣的精神情操。

 

某一天晚上,医疗队突然接到佛冈县卫生员的来电,有一例极度贫血的病人(血色素在3克左右)被诊断为“脾功能亢进”,须行“脾切除”,要求派出专家前往协助手术。当时领队王主任立即带上外科专家罗辅俊、陈文彬与麻醉医生立马出发,在漆黑崎岖的山路中飞奔,一路上不断颠簸,终于在午夜时分到达。专家们风尘仆仆直冲病人而去,经过仔细检查对病人的原始诊断有怀疑,建议立即进一步作血液检查,暂缓手术,并将血液涂片火速送回医院。记得当时的血液科主任是有名的胡纫华,胡主任很快把确诊为“白血病”的报告送回来。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疾病,绝对不能把脾脏切除,事后大家都为此事捏了一把汗,幸好没有一时疏忽听从瞎指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几十个日夜的医疗队生活,大家都获得了极大的收获,专家们都重返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奉献,鞠躬尽瘁为医疗事业作出最大的努力。弹指一挥间四十年飞跃而过,大部分专家已年故离我们而去,但他们的精神却永远留给了我们。当年“涉世未深”的我未能尽心地关心关爱、珍惜、照顾他们,为此一直自责不已并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李婉玲)

 

推荐